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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舞與雲沫打過招呼,而,她身旁的年輕貴婦卻始終低著頭。

雲沫覺得奇怪,往那年輕貴婦身上掃了一眼。

在這種場合,就算不認識,按禮節,也應該打聲招呼才對。

“尉遲夫人,這位是?”雲沫淡淡的問。

江舞聽雲沫喚自己尉遲夫人,覺得好生不習慣,“安平縣主,你叫我江舞得了。”

雖然她嫁給了尉遲真,成了護國將軍夫人,但是,骨子裏還是鄉下人的秉性。

“你叫我安平縣主,我為什麽不能喚你尉遲夫人。”雲沫對安平縣主這個名頭,同樣不習慣,“咱們就這樣叫吧,左右不過一個稱呼。”

江舞這才不再糾結,輕睨了身旁貴婦一眼,向雲沫介紹:“安平縣主,這位是禦史中丞鄭大人家的夫人。”

提到禦史中丞,無念挪步到雲沫的身邊,貼在她的耳根處,用兩人方能聽見的聲音,提醒:“夫人,禦史中丞叫鄭宏遠,算得上一個清官。”

雲沫聽後,輕微點頭,視線瞟向貴婦,主動打招呼,“你好,鄭夫人。”

年輕貴婦擡起頭來,瞄了雲沫一眼,動動唇,想說話,卻又欲言又止。

江舞擔心雲沫誤會,趕緊替年輕貴婦解釋,“安平縣主,鄭夫人不是不想搭理你,而是……”涉及到年輕貴婦的*,江舞說話也有些支支吾吾。

“而是什麽?”雲沫挑了挑眉,“有什麽難言之隱,尉遲夫人不妨說出來,興許,我還能幫上一幫。”

知道尉遲真是燕璃這邊的人,雲沫自然而然將江舞當成了朋友。

江舞心裏覺得雲沫是個有主意的人,眼神閃了閃,對身旁的貴婦道:“鄭夫人,要不,你將你的情況告訴安平縣主吧,興許,安平縣主真能幫你一把。”

年輕貴婦猶豫了片刻,覺得雲沫不是那種愛踐踏他人尊嚴之人,這才下定決心開口,“魏氏見過安平縣主。”

年輕夫人姓魏,單名一個晴字,與江舞一樣,出身貧寒,兩人秉性純良,興趣相投,聊得很來。

魏氏張口,雲沫便聞到一股惡臭。

難怪,剛才那幾位貴女指責魏氏嘴巴臭,原來,是因為魏氏有嚴重的口臭。

魏氏對著雲沫微微福了福身,揚起頭來,表情有些尷尬,“安平縣主,我有……口臭。”

她鼓足了勇氣,才將自己的情況講給雲沫聽。

雲沫了解了魏氏的情況,突然,心裏閃過一條生財妙計。

有口臭的人,肯定不止魏氏一個,制一種專門除口臭的糖丸出來,說不定,有很大的商業潛力。

這麽好的發財路子,她之前怎麽就沒想到呢。

雲沫想得懊惱,不自覺往自己腦門上拍了一巴掌。

“安平縣主……”雲沫半天沒回應,魏氏提醒了一聲,情緒低落,以為雲沫也跟剛才那些貴女一樣,嫌棄她。

“啊。”雲沫壓下自己的發財夢,視線聚攏,緊鎖在魏氏的身上,“鄭夫人,我可以想辦法幫你治口臭。”

“安平縣主,你說的,可是真的?”前刻,魏氏還一臉灰暗,聽到雲沫此刻的話,眼神閃了閃,立即打起精神,重新覆活一般。

她已經被口臭困擾多時,不僅外人嫌棄她嘴巴臭,就連夫君,都逐漸疏遠於她,這令她十分絕望。

“我有個辦法,可以試試。”雲沫淡淡回答,“能不能成功去除你的口臭,現在還不好說。”

江舞趕緊給魏氏打氣,“鄭夫人,今年秋天,清河縣旱成這樣,安平縣主都有辦法解決,你的口臭,一定能去除。”

“嗯。”魏氏點頭,將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雲沫的身上。

瞧魏氏的表情,頃刻間,雲沫覺得自己責任重大。

其實,她也沒什麽好辦法,人之所以會口臭,無非就是腸道不暢通,宿便淤積,久而久之,影響口氣,對癥處理,就是,用一些清腸潤腸的中藥,加上清新口氣的薄荷,制成糖丸,具體怎麽做,還得無情幫忙,至於效果,魏氏試用之後,才知道。

“鄭夫人,我想辦法幫你去除口臭,但是,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。”雲沫幫她,可不是白幫的。

魏氏眉頭都沒皺一下,迫不及待想除掉自己的口臭,“安平縣主,你有什麽條件,盡管說,在我能力範圍內的,我都答應你。”

“也不是什麽難事兒。”雲沫道,“我回去後,就做一種專門除口臭的糖丸,做好後,我打發人給你送去府上,你用過之後,若是口臭去除了,得幫忙給我做宣傳。”

“安平縣主,你可是想開間鋪子,賣除口臭的糖丸?”魏氏倒也不笨,很快明白了雲沫的打算。

“嗯。”雲沫毫不避諱的點頭,“鄭夫人答應幫這個忙嗎?”

“幫。”魏氏爽快答應,並向雲沫保證,“安平縣主,只要你的糖丸有效,不止我幫你宣傳,我還讓我家相公幫你宣傳。”

“安平縣主,我來京城這段時間,也認識了幾個姐妹,若糖丸有效,我也幫你宣傳。”江舞也道。

魏氏,江舞的話落,雲沫嘴角泛起一抹燦爛的笑容,對這個計劃,更是信心滿滿。

眾人在後花園裏賞了會兒花,便有丫鬟前來,邀請去姬府的內堂,吃席聽戲。

雲沫邀了江舞,魏氏一同前往。

“安平縣主,你什麽時候到的,怎麽不打發丫鬟通知我一聲。”在姬府丫鬟的帶領之下,雲沫,江舞,魏氏一行人走進內堂,只是,雲沫一只腳剛踏進內堂,就見姬瑤笑臉盈盈的走了過來,自來熟地想去拉雲沫的胳膊。

雲沫看她手伸來,微微皺了皺眉,身子一側,動作不明顯的避開。

“姬小姐,生辰快樂。”

“多謝。”姬瑤伸手抓了個空,不但不生氣,反而對著雲沫笑了笑,斥責給雲沫領路的丫鬟,“你這賤婢,安平縣主到了,也不知道通知本小姐一聲。”

“奴婢該死。”丫鬟嚇得臉色煞白,撲通跪在姬瑤的面前。

姬瑤冷掃了丫鬟一眼,沒多理會,態度熱情對著雲沫,“安平縣主,我叫你安平姑姑吧,安平姑姑,你隨我來,你的座位,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。”

江舞與魏氏對看了一眼,兩人都疑惑,姬瑤怎麽轉性子了。

前不久的年宴上,她與雲沫還劍拔弩張,這才過了多久。

面對姬瑤莫名的熱情,雲沫還真有些不習慣,不過,並沒有拒絕姬瑤,牽起雲曉童跟她入內。

無心,無念跟在雲沫的三步之外,兩人對姬瑤都是一臉戒備。

反正都來了,肯定是躲不了姬瑤的。

姬瑤將雲沫請到自己身邊坐下,一桌子人,除了雲沫,倒全是些平日裏跟姬瑤走得近的貴女。

“各位姐妹,這是安平縣主。”

雲沫禮貌性的微微頷首,算是打招呼。

蔣氏在一旁陪命婦們,在與那些命婦談話的時候,她用餘光往姬瑤跟雲沫的方向掃了一眼,瞧見姬瑤正與雲沫說話,她微微勾了勾唇,將視線收了回來。

姬瑤只所以聽蔣氏的安排,與雲沫套近乎,只因為,蔣氏說,攝政王極寵安平縣主,為了博安平縣主歡心,元宵節晚上,在全程掛滿了畫有安平縣主畫像的花燈,若由安平縣主出面周旋,或許,她能順利嫁進宮。

蔣氏與姬瑤的算盤,雲沫大抵是猜到了,這母女倆將心思放在她身上,註定是要失望。

“安平姑姑,你嫁進攝政王府後,我可以去攝政王府找你嗎?”姬瑤眨了下明亮的眼睛,一臉天真的將雲沫望著。

她不過十四歲的光景,配上此刻這幅表情,不了解的人,還真會以為她有多天真。

雲沫被她盯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,“姬小姐,我這不還沒嫁進攝政王府嗎。”

姬瑤尷尬的吐了吐舌頭,“這事兒,咱們以後再說。”

“嗯。”雲沫輕輕點頭,從姬瑤身上收回視線,眼睛往戲臺子上瞟,裝出一幅喜歡看戲的模樣。

“安平姑姑,你若喜歡聽戲,以後,可以經常來姬府玩,我娘喜歡聽戲,所以,養了自家的戲班子。”姬瑤見雲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戲臺,在她耳邊絮絮叨叨。

雲沫隨意應道:“多謝安平縣主,有時間,我一定來。”

見雲沫不鹹不淡的態度,姬瑤心裏窩火,但是,想起蔣氏的囑咐,想起自己的皇後夢,她在桌子下握了握拳,心裏咒罵雲沫,臉上依舊笑盈盈。

姬瑤對雲沫的態度,落入其他人眼中,惹了不少人妒忌。

姬家權侵朝野,又出了當朝太後,在場的很多官員家眷自然想巴結姬瑤這個姬家嫡女。

“二姐姐,那個賤女人何時與姬小姐這麽熟的?”雲天嬌往雲沫這邊瞟了一眼,湊到雲清荷的耳邊,輕聲嘀咕。

“三妹妹,你覺得,姬小姐是真心待那賤人?”雲清荷反問雲天嬌。

雲天嬌的頭腦就是不如雲清荷,被她這麽提醒,才幡然醒悟,“二姐姐,你是說……”

“噓。”雲清荷示意雲天嬌別往下說,“三妹妹,你心裏明白就好了。”

雲天嬌閉嘴,前刻,臉上還陰雲密布,此刻,嘴角浮起了笑容,幸災樂禍往雲沫那邊瞟了一眼,繼續安靜的吃飯聽戲。

她就說嘛,憑姬瑤那高傲不可一世的性子,怎麽可能真心拿那賤人當朋友。

雲清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臉上一直帶著恬靜的微笑,其他貴女爭相在宴席上表現,她卻無動於衷,拿自己當透明人。

這是姬瑤的壽宴,主角自然是姬瑤,那些爭相表現的貴女,只會被姬瑤記上,得罪姬家,所以,最好的方法就是將自己當透明人,況且,距離上次年宴不久,她這時候若去爭風頭,只會讓人想起,她在年宴時出的醜。

用過餐後,蔣氏讓丫鬟邀了幾名貴婦,貴女到身邊,玩擊鼓傳花的游戲。

“安平姑姑,你也來玩。”姬瑤坐在蔣氏身邊,對著一旁的雲沫招了招手。

雲沫實在沒什麽興趣,推脫回答:“姬小姐,我覺得胸口有些憋悶,先出去透透氣。”話落,不給姬瑤再說話的機會,拉著雲曉童到了花園裏。

咚咚咚的鼓聲漸小,雲沫吸了一口冷氣,覺得心裏舒服多了。

“安平縣主。”突然,一道帶磁性的男聲從身後傳進了雲沫的耳朵。

雲沫轉身一看,視線落在一名身著月色錦袍的男子身上,男子面容如玉,輪廓分明,長相倒俊美。

“你是?”

聽雲沫這麽問,男子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,表情有些受傷。

“沫兒,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?”男子不是別人,正是曾與雲沫有過婚約的寧國侯世子北宮駿。

雲沫瞧北宮駿一臉受傷的表情,聚攏目光,仔細盯著他看了幾眼,這一看,她的心,猛地刺痛了一下。

“娘親,你怎麽了?”雲沫捂住胸口,表情十分難受,急得雲曉童趕緊將她扶住。

“兒子,我沒事。”雲沫遞了個請放心的眼神給雲曉童,站直身子,視線重新落在北宮駿的身上。

剛才那陣心痛的感覺,她確定是受前身殘留的記憶所影響。

“北宮駿。”

北宮駿三個字落下,無心,無念走了過來,兩個小妮子擋在雲沫的面前,充滿敵意的將北宮駿盯著。

“夫人,要怎麽修理這王八蛋,你吩咐一聲。”無心撓了撓袖子,一幅要打架的準備。

北宮駿知道無心,無念的身份,嚇得倒退了三步。

“沫兒,我有話與你說。”

“心兒,念兒,你們先退下。”雲沫淡淡的吩咐,眼神無波瀾的落在北宮駿的身上,他倒想聽聽,北宮駿這個渣男有什麽話說。

“是。”無心,無念點頭,退到雲沫身後。

北宮駿松了口氣,“沫兒,當年去昌平侯府退親,我也沒辦法,你發生了那樣的事情,我也很心痛,沫兒,你被流放到陽雀村後,你知不知道,我心裏有多自責,多難過,我恨,我沒有保護好你。”

雲沫聽得心裏直犯惡心,“北宮駿,你找我,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。”

“沫兒,你還沒原諒我,對不對?”北宮駿盯著雲沫雲淡風輕的臉,“你還在怪我,當年去昌平侯府退親對不對?”

“原諒你,呵。”雲沫真覺得好笑,“北宮駿,我以前對你死心塌地,你卻對我避之不及,我奉上一顆真心,你卻將我的真心踩在腳底,你讓我原諒你,不覺得好笑嗎?”

其實,雲沫對北宮駿沒什麽感情,包括恨,此刻,她之所以站在北宮駿面前說這些,無非是替前身感到不值,替前身表達憤怒。

“沫兒,對不起。”北宮駿低下頭,顯得很禿廢。

雲沫揚了揚眉,一點也不同情他,“北宮駿,你的這一聲對不起根本就不值錢,你還是收起來吧。”

“你要如何才肯原諒我?”北宮駿揚眉問。

雲沫想了想,回答他,“原諒你,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,海水枯竭,田地合一,時光倒流,如果有這麽一天,我就原諒你。”

她敢肯定,北宮駿這渣男絕對不是真心悔過,他心裏但凡有一點前身的位置,就不會任由前身在陽雀村挨餓受凍五年。

雲沫如此絕情,北宮駿心裏氣惱。

他之所以來找雲沫,就是因為雲沫與燕璃的關系,想求雲沫在燕璃面前說幾句好話,讓他可以休了徐氏。

“沫兒……”

“別說了。”北宮駿還想說什麽,被雲沫出聲打斷。

雲沫覺得,“沫兒”這兩個字從北宮駿嘴裏說出來,都是對前身的一種侮辱。

“你想繼續與我說對不起,勸你別浪費口水,你若想說點其他的,不過,我沒時間聽。”

“心兒,念兒,兒子,我們走吧。”雲沫對北宮駿說完就轉身。

“北宮駿,難怪老娘找不到你。”雲沫正轉身,一道潑辣的氣息撲了過來,她收住腳步,微側臉,餘光瞥見徐氏雙手叉腰,怒氣洶洶走向北宮駿。

“殺千刀的,你躲著老娘,就是為了私會狐貍精。”

徐氏走到北宮駿的身邊,罵罵叨叨,因為雲沫此時是背對著她的,她連雲沫一塊兒給罵了。

無心,無念,雲曉童聽到徐氏罵雲沫狐貍精,不約而同的皺起眉頭。

“我娘親不是狐貍精。”

“徐氏,你以為北宮駿是香餑餑,誰都稀罕?”無念冷著臉開口。

徐氏聽到無念的聲音,陡然將視線從北宮駿的身上移開,仔細看過去,當看清是無心,無念二人後,嚇得身子哆嗦了一下。

攝政王府的人!

她知道,她之所以能嫁進寧國侯府,完全是攝政王一手操辦的,攝政王一句話,能給她享不盡的榮華富貴,同樣的,一句話,也能收回一切。

雲沫轉過身來,嘴角含著點淡淡的笑,掃了北宮駿一眼,將視線移向徐氏。

北宮駿被她的眼神掃到,心裏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。

“寧國侯世子妃,久仰大名。”雲沫對著徐氏微微福了福身。

“安平縣主。”年宴後,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,雲沫是攝政王千歲心尖兒上的人,雲沫這一福身,徐氏嚇了一跳,有些受寵若驚。

“世子妃不必驚慌。”雲沫笑了笑,表現得很隨和。

徐氏這才松了口氣,也對著雲沫笑了笑,“我剛才以為是……安平縣主勿怪。”

雲沫沒將剛才那聲“狐貍精”放在心上,對著徐氏招了招手,道:“世子妃,你過來,我有話給你說。”

徐氏遲疑了一下,但是,還是朝雲沫走了過去。

雲沫握上她的手,熱情的將她拉到一旁去說話。

北宮駿距離兩人大約十米,兩人說什麽,他是一個字也聽不到,只看見兩人頭挨頭,說了半天,徐氏這才離開雲沫,板著一張臉,朝他走來。

“北宮駿,老娘要殺了你。”

北宮駿往雲沫身上瞟了一眼,來不及開口,徐氏已經沖到了他身邊。

徐氏彪悍的火力全開,當著雲沫的面,一把擰起北宮駿的耳朵,對著北宮駿一張俊臉,唾沫星子橫飛,“好你個北宮駿,你竟然想休老娘,我告訴你,你生是老娘的人,死是老娘的鬼,別給老娘耍小心思,否則,有你好受的。”

雲沫站在十米之外看了一眼,牽起雲曉童轉身離開。

走了一段路,無心好奇的問,“夫人,你都給徐氏說什麽了?”

“沒說什麽。”雲沫聳了聳肩,“就只說,北宮駿讓我在燕璃面前求情,好讓他可以休徐氏。”

“夫人,或許北宮駿有這樣的心思,可是,他還沒對你說。”無心覺得,雲沫說謊,都不帶臉紅的。

雲沫一臉問心無愧,義正言辭道:“對付北宮駿這樣的渣男,就得用這種損招。”

再說了,她這麽做,對北宮駿來說,是一報還一報。

無念突然插進話,“我倒覺得,北宮駿與徐氏是絕配,都說,惡人自有惡人磨,像北宮駿這樣的渣男,就該被徐氏好好折磨一番。”

“夫人,我真沒說過這樣的話。”

“還想騙老娘,你當老娘是傻子嗎?”

……

北宮駿與徐氏的聲音遠遠傳來,雲沫幾人不約而同的勾了勾唇。

從姬府離開,已經是下午,在姬府裏晃蕩了大半日,雲沫有些疲乏,回到蒹葭閣後,就歇下了,直到晚飯的時候,無念才叫醒她。

用過晚膳,雲沫想起答應魏氏的事情,將無情叫到身邊。

“無情,哪些藥材可以潤腸通便?”在藥材方面,無情是專家,問他,一準沒錯。

無情顰眉,神態緊張的盯著雲沫,“夫人,你問這做什麽,難道是,你哪裏不舒服?”說罷,便要幫雲沫把脈。

“我沒事,你不必慌張。”雲沫趕緊解釋,“我就是想做一些去除口氣的藥瓦。”

無情松了口氣,“人之所以有口氣,多半是因為腸道淤積,清腸潤腸可以用蜂蜜,生大黃,生首烏,雞血疼等藥材。”

雲沫逐一記下,“那,這些藥材一起用,會不會相克,我還想往裏面添加一點清涼的薄荷葉。”

“蜂蜜,生大黃,生首烏可以一起用,加薄荷葉,沒什麽影響。”無情回答。

雲沫心裏有了主意。

笠日一早,用過早膳之後,她將昨晚記下的方子,交到無心的手中,“心兒,你去幫我把這些東西買回來。”

無心接過方子看了看,快速出門。

半個時辰後,她將方子上所寫的藥材,統統帶到了雲沫的面前。

雲沫檢查了一下藥材,確定都沒有問題,吩咐無念將幹薄荷葉碾碎成沫,讓無心將生大黃,生首烏熬成藥汁,然後用藥汁將薄荷粉,蜂蜜調和在一起,加熟澱粉,揉成棗核大小的藥瓦子,拿去烘幹。

等藥瓦烘幹後,無心拿了一粒,湊到鼻子邊聞了聞,“夫人,這藥丸子有股清香味。”

“是薄荷的味道。”雲沫也拿了一粒聞了聞,對無心道:“心兒,你嘗嘗,看效果如何。”

她懷著孩子,不敢亂嘗試,只能將試藥的任務交給無心。

“我也可以吃嗎?”無心揚起眼簾,緊盯著雲沫。

“嗯。”雲沫淡淡點頭,“就算沒有口臭,也可以幫助口氣清新。”

糖丸裏面只加了通便潤腸的藥,沒什麽副作用,就算沒有口氣,也可以幫助清理腸道,對身體有好處。

無心看她點頭,丟了一粒在口中。

因為藥瓦的大部分成分是澱粉,丟入口中後,會被唾液慢慢溶化,雖然不及天朝的木糖高級,但是,和口香糖糖丸卻是差不多。

無心含了一會兒,眸子閃了閃,“夫人,這糖丸含在嘴裏很清涼,十分舒服,我覺得,一定能大賣。”

小妮子眼冒金光,仿佛看到了嘩啦啦的銀子。

“能不能大賣,現在還不能下定論。”雲沫抓了一大把糖丸在手中,取了牛皮紙包好,遞到無心手中,“心兒,你幫我把這些糖丸送到禦史中丞鄭大人的府上去。”

“是。”

交待好無心去給魏氏送糖丸,雲沫拍了拍手上的糖削,去雲逸凡的房間探望。

“大姐姐,你來了。”雲沫進屋,正看見雲逸凡與雲曉童在下象棋。

雲曉童聽到腳步聲,將手裏的棋子稍微放了放,揚起頭對雲沫道:“娘親,小舅舅今天很精神,與我下三盤棋了。”

“童童,你小舅舅身子剛好些,你別讓他累著了。”雲沫走到雲曉童的身邊,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。

雲逸凡擔心雲沫斥責雲曉童,趕緊道:“大姐姐,是我無聊,讓童童陪我下象棋,你別怪他。”

三人正說話,無情走了進來。

無情對著雲沫禮貌性的點了點頭,走到雲逸凡的身邊,雲逸凡知道無情是來給他診病的,主動遞上自己的一只手。

“情況怎樣?”無情診完脈,雲沫挑眉問。

無情回答:“四公子的肺熱跟咳疾已經好得差不多了,不必再用逍遙散了。”

雲沫是覺得,這半個月,雲逸凡臉上見了點肉,“這麽說,可以幫凡弟戒逍遙散的毒癮了?”

“可以先試試。”無情也不敢保證,雲逸凡現在的身子可以承受戒毒的痛苦。

逍遙散副作用巨大,雲沫是不想雲逸凡再繼續服用了。

“凡弟,咱們現在戒逍遙散的毒癮,你怕不怕?”

戒除毒癮,最關鍵的是,當事人的意志要堅定。

“不怕。”雲逸凡堅定的搖頭,“大姐姐,只要你陪著我,不管怎樣的苦,我都能忍受。”他說話時,眼神篤定。

“既然如此,無情,你準備一下,明日,開始給凡弟戒逍遙散之毒。”雲沫視線瞟向無情。

“嗯。”無情略微點頭,沒有多說什麽,停止給雲逸凡服用逍遙散。

“粥,我要喝粥,小東,快,快給我弄粥來。”沒了逍遙散,當天夜裏,雲逸凡在夢中驚醒。

小東掌燈過來,只見他在床上來回的滾動,臉上的表情扭曲,身上全是汗,連頭發都被打濕了。

“粥,我要喝粥,小東,我求求你,快去給我弄粥來。”雲逸凡看見小東站在床前,咬牙滾了過去,一把將小東的衣服抓住,眼睛瞪圓,哀求的將小東盯著。

小東的視線在雲逸凡的身上,隔著近距離,他見雲逸凡身上的衣衫都濕了一半,脖子上,額頭上全是一條條的青筋,模樣,有些像垂死前的掙紮,嚇得他身子哆嗦了一下,六神無主的沖出房間,去找雲沫。

“大小姐,你快醒醒,四公子犯病了。”

雲沫因為懷孕的關系,睡得沈一些,聽到小東在外面喊,這才睜開眼。

“念兒,心兒,掌燈。”她摸黑從床上立了起來。

無心,無念先她聽到動靜,她剛從床上坐起來,無念已經端了一盞油燈到床前,無心見雲沫坐在床上,趕緊走過去伺候她穿衣下床。

雲曉童也聽到了動靜,一個鯉魚打挺翻下床,披了件鬥篷,開門就對著雲逸凡的屋子跑。

幾人到雲逸凡房間的時候,無情也到了,不過,對逍遙散的毒癮,他也是愛莫能助。

雲沫見雲逸凡在床上滾,差點就滾到了床下,趕緊走過去,將他的肩膀拉住,“凡弟,你一定要堅持住。”

“啊…。”雲逸凡慘烈的叫了一聲,覺得心裏有千萬只螞蟻在爬,“大……姐姐,我好難受,我受不了了。”

他使勁抓著雲沫的手,力氣之大,雲沫都能感覺到手臂酸麻。

“忍不住,也得忍著。”雲沫顧不上手臂疼痛,狠下心,將雲逸凡按在床上,“凡弟,你看著我的眼睛。”

雲逸凡已經痛苦到抽搐,“啊,好痛苦,我不要活了。”

他抽搐著,鼻涕口水不斷往外流,不僅頭發,衣服濕了,就連床單都濕了半截。

“大小姐,四公子快受不了了。”小東站在一旁,心裏不忍。

“閉嘴。”雲沫背對著他,冷呵一聲,“什麽不行,四公子一定能行。”

這時候,最忌諱的就是喪氣話。

雲曉童皺著眉頭,走到床邊,抓住雲逸凡的一只手,在他耳邊大聲喊,“小舅舅,你看看我,你把毒癮戒了,以後,我天天陪你下棋。”

“童……童。”雲逸凡稍微回神,視線往雲曉童的臉上掃了一眼。

“小舅舅,你一定能行,你要對你自己有信心。”

“我……我一定能行。”雲逸凡虛弱的開口。

“無情,過來給凡弟看看。”雲沫盯著雲逸凡虛弱的模樣,趕緊叫無情過來。

無情兩步並成一步,走到雲逸凡的身邊,快速給他把脈,然後對雲沫道:“沒什麽問題,脈象還算平穩。”

雲沫就怕雲逸凡的身子承受不住,聽無情這麽說,橫下心,要給雲逸凡戒毒。

挨過第一陣,雲逸凡整個人已經癱軟在了床上,臉色慘白,全身都濕漉漉的,像剛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。

“凡你,你已經挨過第一陣了,再堅持下,就能將逍遙散的毒癮戒掉。”雲沫幫他理了理額前亂散散的頭發。

雲逸凡的毒癮還不算太深,只要挨過三天,基本上能戒掉。

“大姐……姐,我相信你。”雲逸凡躺在床上,撐著最後一絲氣息,與雲沫說話。

雲沫微微點頭,招了小東過來,吩咐道:“小東,伺候四公子洗浴一番,然後餵他吃一點燕窩甜粥。”

“是。”小東應了一聲,將雲逸凡從床上抱了起來。

挨過第一陣毒癮,雲逸凡睡了一覺,晚上,第二陣毒癮發作。

這第二陣毒癮,比第一陣毒癮來得更加猛烈。

雲沫,雲曉童,無情等人守在雲逸凡的房間,片刻不敢大意。

“大姐姐,我要喝粥,求求你,你去給我弄粥。”雲逸凡撐了一陣,又忍不住在床上滾起來,

“啊,好痛苦,大姐姐,你……你殺了我,我快受不了了。”

他一邊對著雲沫歇斯底裏的喊,一邊用手抓自己的臉,自己的脖子,片刻時間,一張臉,整個脖子被他抓得血淋淋的。

雲沫看著心疼,但是,雲逸凡已經挨過一陣了,絕對不能功虧一簣,“凡弟,你剛才怎麽跟我保證的,你不要讓姐姐失望。”

“大姐,對……不起。”雲逸凡咬著純,費勁力氣,才說出這幾個字。

“小東,你,你去給我弄粥,快點,求你了,你去給我弄粥,我不要戒毒了。”

小東往床上看了一眼,拔腿,想出門。

“站住。”雲沫黑著臉將他叫住,“小東,你想害四公子嗎?”

小東猛烈的搖頭,“大小姐,可是,四公子快受不了了。”

砰砰砰,床上,雲逸凡蜷縮著身子,跪了起來,不斷的用頭去撞床板,“啊,我的頭好痛,大姐,我的頭好痛。”

雲沫抓起他的胳膊,制止他繼續往床板上撞,“凡弟,你看著我的眼睛。”

她說話的口吻嚴肅,緊緊抓住雲逸凡的手臂不放,強逼他看著自己。

雲逸凡咬牙看著雲沫,額頭上,脖子上的青筋都快爆出來了。

“大姐,我求,我求你,你就給我一口,我就吃一口,我求你……”

雲沫揚手,一巴掌扇在雲逸凡的臉上,啪的一聲,雲逸凡的臉頓時腫起老高。

“我沒有你這麽沒出息的弟弟。”

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,雲逸凡稍微清醒了幾分,“大姐姐……”

雲沫臉色不好看,盯著他,沈聲問:“雲逸凡,我只問你,你是不是想抱著逍遙散過日子。”

“我……我不想。”雲逸凡搖頭。

“你是不是想,一輩子,被關在昌平侯?”

“我不想。”

“你是不是想,一輩子做只可憐蟲,任人欺負,羞辱,而,沒有能力反抗?”

“我不想。”

“既然不想,你就給我撐著,把逍遙散的毒癮給戒了。”

雲逸凡的意識本已快奔潰,但是,雲沫的話猶如鐵壺灌頂,讓他找回了幾分理智。

“我……我要戒掉毒。”

“小東,去找跟粗繩來。”雲沫將視線從雲逸凡身上移開,掃了小東一眼。

小東見雲沫的臉色沈得可怕,不敢問為什麽,飛跑出房間,很快,找了一根又粗又長的身子,拿到雲沫的面前。

“心兒,念兒,將四公子綁起來。”雲沫掃了一眼地上的繩子,吩咐無心,無念。

“是。”

小東沒想到,雲沫要繩子,是用來綁雲逸凡的,見無心,無念拿著繩子到了床邊,他撲通跪在雲沫的面前,以頭撞在地上,“大小姐,四公子已經夠難受了,求你,求你不要綁他。”

“你是想四公子受不了痛苦,自殘嗎?”無情挑了小東一眼,幫雲沫回答,“愚蠢。”

雲沫一門心思都在雲逸凡的身上,沒功夫理會小東,“凡弟,你別怪姐姐,姐姐這麽做,也是為了你好。”

“心兒,念兒,綁好四公子,再找快布,將他的嘴巴堵上。”雲沫心裏難受至極,臉上卻是平靜無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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